幸福的味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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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梁红梅
  我们每个人都在追寻幸福,殊不知,它一直就在我们身边。我们需要的,不过是一颗能够感受幸福的心。
  周日早上,熙熙攘攘的菜市上,我的目光停留在两篮绿油油的荠菜上。那翠绿鲜嫩的模样羁绊住我的脚步,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,一股幸福的暖流涌遍全身。这真应了陆游的那句诗:“日日思归饱蕨薇,春来荠美忽忘归。”
  生活就是一日三餐,柴米油盐酱醋茶。热气腾腾的厨房,可口的饭菜,就蕴藏着幸福。记忆中,每年春节我们家都有“压轴大戏”——饺子。随着一盘盘饺子端上桌,荠菜馅的鲜香扑面而来。弟弟兴奋地大喊:“妈妈牌饺子,我的最爱来啦!”这些年,每当品尝到味道鲜美的饺子,我就忆起物资贫乏的小时候。寒冬腊月,万物凋零,荠菜基本没有,只有在距村1公里的小河边才能找到。母亲为了用荠菜做出年夜饭,每年都会提着篮子、拿个铲子去挖,一挖就是一整天。我随母亲去挖过一次,天太冷,冻得直哆嗦。那时候我总是想,母亲咋不冷呢?手上满是被寒风吹裂的口子,她也不喊疼,还在不停地干活,是不是大人的忍耐力强?
  母亲做荠菜馅饺子,喜欢将胡萝卜、木耳、虾仁和荠菜一起剁碎搅匀,上面打两个鸡蛋,浇少许蚝油,与猪肉糜搅拌在一起。这几年看着母亲忙前忙后,我说:“您别忙活了,等我回来包,或者咱买点儿不行吗?”“我慢慢包,干点儿活儿还锻炼身体呢……”
  我也是个美食爱好者,闲了也爱展示一下厨艺。超市里各种食材、调味品应有尽有,买回来就能烹饪岀各种美味佳肴。蒸的、炖的、炒的,中式的、西式的,但我怎么做都不如母亲做的饭菜好吃。母亲做的饭菜,食材实际上很简单。一块水豆腐,一把菜园子里的青菜,两个土鸡蛋,还有少许腌制好的咸菜,配些小葱、蒜苗等,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就做好了。这些菜咸淡适宜,味道鲜美,让人食欲倍增。
  疫情让我们经历了病痛,75岁的母亲已没有能力做饭了。除夕,我去看母亲,走时,母亲从冰箱里拿出两个冻着的荠菜团子,这是已经拣好、洗好,用开水烫过的荠菜团子。母亲满脸愁容地对我说:“我早就准备好过年吃的荠菜了,可今年我包不成了,你拿回去自己包吧……”我顿时无语,喉咙堵得慌,眼前呈现出天色微明的清晨,母亲拄着拐杖赶到菜场,去买第一批新鲜荠菜的场景。母亲总说:“如果不赶早,那种野生的、没打过农药的荠菜就被人家挑走了。”我哽咽着告诉母亲:“您放心,我会按照您调馅的步骤,一步步地来,努力包好饺子的。”虽然我知道我调不出“妈妈的味道”,但还是强颜欢笑,让母亲放心。
  物资丰富的今天,美食琳琅满目,可我还是最爱这荠菜馅饺子的味道。这是在多大的超市也买不到的味道,是母亲用母爱调出来的味道,是家人团圆的味道,是乡愁的味道,是亲人之间关爱的味道……
  人间烟火味,世间第一情。母亲已白发苍苍,我也人到中年。我蹲下身来挑了一袋子鲜嫩的荠菜,来到母亲家里,学着母亲的样子,认真调味、和面,以最快的速度把一碗荠菜饺子端给母亲。母亲一边吃一边称赞“太好吃了”,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人生最幸福的事情,莫过于看到母亲的笑脸。愿今后的日子里,我们每天都能尝到幸福的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