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长原来爱读书

悦读


  徐蓓
  “刘跃进抱着头,又坐回凳子上。这时火车站一声汽笛长鸣,开往上海的列车,已经进站了。”——我合上了这本《我叫刘跃进》。
  我也进站了,上海虹桥火车站。
  这一天,和往常一样,我坐上了开往上海虹桥的列车。铁路人的通勤,并不讲究准确的时间,目的地对了,赶上哪趟是哪趟。
  我一头钻进餐车,这可是乘坐长途过路车有座的绝佳机会。
  刚一落座,我便看见列车办公席的小桌上赫然放着一本藏青色封面的书,橘色字体书名《我叫刘跃进》。书旁边,牛皮纸封面的《客运记录》上别着一支笔,貌似刚刚用过的样子(见图①)。从落款可知,这是一趟西安客运段值乘的列车。
  印象中,乘务员在车厢的工作不起眼却也是片刻不能停,尤其是坊间传说的“站站乐”车次,短的区间十几分钟就停一站。他们迎来送往旅客上下车,查票,扶老携幼,整理行李架。遇到上错车、坐过站,甚至是怀着侥幸心理偷摸抽烟的乘客,不恼、不烦地处理问题,讲情讲理。
  列车办公席出现一本书,这事并不常见。我好奇,又期待。在人手一部手机,碎片式阅读、短视频流量统治眼球的当下,我很想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位读书人。
  我环顾四周,并没有发现书的主人。
  我擅自脑补着ta的形象,是一位爱好文学的青年车长,在繁忙的工作间隙,选择以阅读的方式调整自己的节奏?ta怀揣写作梦想,或许还上过“书香铁路”的获奖名单?
  那段时间,每天上班通勤往返的时间长达5小时,我的包里也经常带着一本书。不知从何时起,当周围人都在刷手机,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阅读,就显得非常扎眼,甚至让我有些微的自卑——这是读书人的尴尬。
  所以,我用崇明土布做了一个一侧封口一侧开口的书衣,这样就能容得下不同厚度的书。用零头布料做成一件迷你中式旗袍,系上一粒南红配珠,就做成了书签(见图②)。如此包装之后,公开场合的阅读就多了几分安全感,再也无惧他人投来的异样眼光。
  能在周而复始琐碎的工作中,坚持做自己,坚持阅读,对这样一位陌生的读书人,我怀揣敬意。
  高铁列车从西北到东南,穿越一座座城市、一个个村庄,有这么一位爱读书的乘务员一路上提供服务,旅客们该是多么幸运啊。阅读与高铁一样,打开了每个人的空间,用别人的故事丰富自己的生活,在不同的故事中,创造让自己焕然一新的体验。
  也许是那天的乘客太多了,直到车到终点上海虹桥站,我依然没有见到这位读书人。但我相信,ta的故事绝不亚于作家笔下刘跃进找包的43个小故事,肯定精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