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感悟】

月下找睡衣

生活
  倪林钢
  我住在南京,这个假期游客实在太多,家里有两个娃,就没有出远门。平时铁路工作忙,难得有时间陪伴孩子与妻子。那天,浴室的水蒸气还未散尽,我裹着浴巾站在门口,盯着阳台的方向犯起了懒。灯开关藏在大阳台的另一侧,要绕开晾衣架,翻开窗帘才能碰到。窗外悬着大大的圆月,银辉透着窗户洒在晾衣架上,我琢磨着,不过是找件睡衣,凭借月色足,何必多走几步去开灯。晾衣架上挂满了白天洗净的衣物,衬衫、床单的边角在暖风中摇曳。我伸手在熟悉的位置翻找睡衣,指尖掠过每件衣物,却始终触摸不到那熟悉的质感。来来回回翻腾了五六分钟,我的额头、后背浸满了汗,越找越急、越急越乱,依旧不见踪影。
  最后我妥协了,绕到阳台的另一头,翻开窗帘,前去开灯。暖黄色的灯光骤然亮起,我愣住了——那件睡衣安安稳稳地挂在晾衣架的尽头,竟如此扎眼。伸手取下,睡衣还裹挟着夜带来的余热。关上了灯往回走,脚步停在窗帘边,忽然笑出声来,明明是多走两步的事,偏要逞“省事”的小聪明。到头来,翻找的时间、耗尽的耐心和满身的汗,比开灯麻烦多了。
  这一幕,让我想起平时列检作业时的场景,我是一名货车检车员,规章里写得很清楚,必须逐辆车确认连接处制动软管橡胶圈是否破损、老化,才能正常连接,可有时,我会抱着“怕麻烦”的念头,拿起管子便匆匆接起来,以为能省点时间,早些休息。可一到试风环节,风压表便显示漏泄量超标。没办法,我只能从头返工。
  夜风再度拂过额角,蒸发的汗反倒显得凉快了些。我抱着睡衣往卧室走去,心里忽然透亮。原来,生活从不是在和我计较那几步路、几根待接的软管,而是在悄悄告诉我,你对它偷的懒,都会变成藏在暗处的麻烦,那些害怕麻烦的瞬间恰恰是麻烦的开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