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冬
天高云淡,秋风送爽。当此时节,黄海之滨,云台山麓,漫山硕果,已然压弯了枝头。
正犹疑中,晨练归来的母亲,笑呵呵地说:“好多人在捡拾山栗,你们无事,也去捡些,晚间我做糖炒栗子。”我尚未应声,妻在一旁迭声道:“快去,快去。”
母亲是一位老铁路,20世纪60年代离开家乡,在此地工作了30余年。小时候,因为工作原因经常需要通勤,而幼小的我,也就有着让很多同龄人“羡慕”的生活——经常坐火车。为了让我老老实实待着不影响母亲工作,母亲总是会提前预备好一些零食,其中就有让我百吃不腻的母亲做的糖炒栗子。
儿时的记忆催促我简单收拾,与妻子沿着小区山后的防火步道,拾级而上。一路上,凉风如水,落叶斑驳,金黄色的柿子,红彤彤的山楂,还有一粒粒硕大肥满却又一身密刺的栗包。云台山秋季的这“三昧真果”,神仙打架一般,你在枝头闹,我在林梢俏,它在丛中笑。
此间民风,那山柿金黄诱人,熟透后掉落,碾为尘泥,无人问津;再看山楂,只比红杏枝头春意之闹还要闹,一眼望去,已经齿颊泛酸,再无兴趣。唯有山栗,顶壳带刺,忍痛挨扎剥去刺包,却又露出一层棕色的坚硬外壳,齿咬指剥好不容易去掉外壳,居然还有第三道防护——紧贴栗肉、密不可分的内种皮,到这一刻,任你与山栗有泼天仇恨,也偃旗息鼓败下阵来——这个物种究竟是怎么进化出这样让人无语的防护机制?
然而,这世间永远都是容易得到不珍惜,越是需要攻坚克难去争取的,反倒激起人们的斗志——我与妻子一起努力的同时,耳畔是此起彼伏的“哎呀”“哎呦”“妈呀”,那是早已捷足先登的同行者,被刺包扎到手指皮肤发出的“浅唱低吟”。
起身回望,远处海浪低涌,汽笛悠扬。再看眼前,树荫下、灌木间、草丛中,满山皆是捡栗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