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斌 文/摄
　　在我国北方地区，“青菜”是一个涵盖众多蔬菜品类的统称，生菜、菠菜等皆可归入其中。此外，“青菜”一词还有更为具体的所指，它专指上海青或苏州青，那是本地冬日餐桌上常见的绿叶菜。
　　播种青菜的黄金季节在九月中下旬，此时暑热渐消，秋凉初起，趁着土壤尚存余温，人们将细小的种子撒入松软的田垄，覆一层薄土，再淋上清水。不到一周，嫩绿的叶子便纷纷破土而出，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田间。初秋的阳光温和，雨露充沛，青菜在这样的时节里舒展叶片，日渐丰腴。待到十月下旬，菜苗已长至半尺高，茎秆挺拔，叶片肥厚，正是移栽的好时候，乡亲们将茁壮的菜苗一株株栽入早已备好的菜畦，排布得间距匀称、行列分明，给渐已萧瑟的大地增添了一片生机。
　　真正让青菜焕发出独特风味的，是冬日清晨的寒霜。当第一场霜悄然降临，田野披上了一层银白薄纱，青菜的叶片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晶，在晨光中闪烁如星。这时，菜叶中的淀粉在低温作用下逐渐转化、分解成糖分，在抵御严寒的同时，也悄然酝酿出一种清甜。老农常说，“霜打得越重，青菜越甜”，这并非虚言。早上采摘的青菜，叶片微蔫，触手冰凉，却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冽甘甜。若在霜后晴日将青菜晒上半日，水分就微干，甜味更浓，入口脆嫩，回味悠长。
　　随着寒意渐深，霜也日益浓厚，青菜的滋味也一日比一日醇厚。这些被晨霜反复亲吻的青菜，不仅甜味更足，质地也更加紧实，炒制时不易出水，口感爽脆清甜。迎着朝阳将青菜采回家中，择洗清净，晾干水分，午饭时将热锅下入猪油，投入蒜末爆香，再猛火翻炒，只加少许盐与糖提味。出锅时菜色青翠欲滴，热气腾腾间，油光闪亮。一碗白米饭，一盘清炒青菜，便是寻常人家最踏实的冬日滋味。霜打青菜，看似平凡，却在人间烟火深处，把季节的冷峻与土地的温柔，都凝在了一片绿叶之中。